也门

看不穿你的眼睛,藏有多少悲和喜


年年同学第10期

深夜小说第1稿

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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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前中的很长一段时间。我无论走到哪儿,身上都会带着葛娇娇的照片。照片中的她永远十六岁。充满阳光,优雅清新。她很自然的站在一面长满爬山虎的绿色墙壁前、白色的衬衫,淡紫色的碎花裙。头发很自然的垂下来,微笑着两腮带着浅浅的酒窝。画面中午后的阳光慵懒温暖,色彩构成浓郁而又不太显饱和。只是,我从来都不直视她的眼睛。也不深究。这张照片一直夹在我的钱包里。跟随在我的身边。

-很多年后,苏妩媚问其原因。我不回答。她替我解释说,照片里她的眼睛是一片深爱的湖泊,谁看到都会心甘情愿的溺水。我浑身颤抖,四肢无力,眼神呆滞,然后将身体深深的埋进沙发里,闭上眼睛,然后一片死寂。苏妩媚担心的照顾我,以为我生了什么大病。我虚弱的挥手,呵斥她离开,让我一个人呆着。

时间仿佛倒退回了十年前。那是一个暴雨过后的清晨。原本安逸的村庄变得一片嘈杂。我睁开疲倦的双眼望着充满环形图案的天花板,感觉到自己头痛发烧。我无精打采的走下楼梯,来到门前。却看到邻居们都围在葛娇娇家门前,我拖着感冒发烧的身体,挤进人群。却听到葛妈妈及家人歇斯底里的哭喊声。葛晨阳通红的眼眶不断落下眼泪。葛娇娇的身上盖着一层洁白的布。人群议论着葛娇娇死于溺水。应该是死于昨夜,尸体发现于村子边的清水河里。

我头脑突然沉重,身体无力,倾倒在人群里。一片慌乱中我不知被哪些人抬回了家里,醒来时手上正打着点滴。我的眼睛红肿,母亲告诉我发烧后的我一直颤抖,眼泪不停的在流。我透过迷离的眼缝,看着头上诡异的天花板,渐渐的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很轻盈,随着那些仿佛会动的环形图案一起,卷进了深不见底的漩涡之中。很久很久之后,都觉得自己的身体是真实的,灵魂却早已卷进了各种看不见却深不见底的漩涡中了,早已经就无法找回来了。我不知我躺了几天。我醒来后,村庄却已经恢复了安宁。仿佛没有任何事情发生过。我奔向葛娇娇的家里,葛晨阳正在院子里给葡萄架修剪着枝叶。看见我来,疲倦的脸上勉强挤出了不自然的微笑。我不说话,就默默的坐在旁边的藤椅上。葛晨阳放下手中的剪刀,背着我,看着葡萄架说,娇娇说这葡萄架得好好修剪修剪,今年盛夏时就可以吃到紫色的葡萄了。我一阵哽咽,喉咙像被堵上了一样的难受。葛晨阳接着说,叶知秋,我知道你舍不得我妹妹,你和娇娇从小一起长大,连娃娃亲都定了。我们几个年龄相仿,我们更是兄弟,我想娇娇是不愿看到你老是难过着的。这是一场谁都没想到的意外。我的家人到现在都还不能接受,希望你不要提起来触动他们的情绪。说着他回房间里给我倒了杯水,我与葛晨阳看着修剪整齐的葡萄架在阳光的照射下充满生机。傍晚,我捧着菊花,在葛娇娇的墓前哭得声嘶力竭,泣不成声。

-我叫叶知秋。葛娇娇是葛晨阳的妹妹,葛娇娇是我不成契约的娃娃亲的新娘,我深深爱着这个女孩。我们从小玩到大,我与葛娇娇同岁,但那场悲剧,使她永远停在了花朵般的十六岁。身边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将我从回忆拉回了现实。我按下接听键,电话里传来了苏妩媚的声音。问我好些没,医院。我随意的敷衍几句没事过后,走向房间的床。清晨。叶梓童给我打电话,说这一期摄影杂志的采风地点要选在青海。现在是初春,青海湖及湖边成千上万亩盛开的油菜花,是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壮丽景象。我应了一声后,起床穿好衣服。站在镜子前,看到自己的眼袋很重。我知道我昨晚没有睡好。我经常这样,经常被一些潜意识里跳出的东西折磨的彻夜无眠。看着自己蓬乱的头发和又长了的胡须。彻底梳洗后,仿佛年轻了几岁。我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拎着行李下楼。到楼下,叶梓童已经开着越野车在等我了。我把行李放到后备箱里,坐在他旁边。车子随即发动了。然后给苏妩媚打了个电话,告诉她,我去青海了。她说已经买好了菜准备中午去给我做菜吃呢。我说叶梓童突然打电话过来,太突然了。要不然就提前告诉你了。我说我走的匆忙,房间太乱。苏妩媚说知道了,待会去给我收拾房间。

是的,她有我房间的钥匙。我们是某种意义上的情侣。如果我能忘记过去的话。叶梓童给我递了根烟。问我不是一直都想去青海吗。现在终于可以去了。叶梓童,我从高中时候一起玩过来的好兄弟。我们两都爱摄影,爱写文章。文采斐然成章。后来换了几份工作都不喜欢,便一起来到了现在的公司,担当摄影杂志的图文编辑。我问他想要去的地方是哪里。他漫不经心的说是西藏。我说我们不是已经去过了吗。他说,他还想去。他想生活在那片土地。我说我们都是一匹渴望草原的狼,却被不小心关在了动物园。他笑笑,没说话。

-许依尘是我从小玩到大的发小。这个漂亮乖巧的女孩,在高中时爱上了一个叫做周晚达的男孩。并且两人在一起交往,也见过了双方的父母。后来,周晚达去参军了。这一去,去了西藏。他的营地驻扎在高原的雪山上。

每次来信时,周晚达都会对许依尘描述终年积雪的大雪山,以及在万里高空上盘旋的雄鹰和自由奔跑的麋鹿。那个年代,电话很少有人能用上。周晚达与许依尘最主要的联系方式是写信。由于周晚达所处的位置太过遥远和偏僻。平均他们之间一个月只能收到对方的一封信件。许依尘总是很小心翼翼的收藏着这些信件。她说,结婚时,她要带着这些珍贵的信件嫁给周晚达。

有时周晚达会寄来一些我叫不上名字的花给许依尘,因为时间的关系。到达我们这里时,花都是枯萎的。后来许依尘告诉我,那些漂亮的花叫做格桑花。每到冬天,就是他们驻扎在雪山上的士兵最困难的时候。由于大雪封山,通常他们之间的通信都会被搁浅好长一段时间。每到冬天,许依尘都会把自己包裹的厚厚的,每天按时的去邮箱看看有没有周晚达寄过来的信件。她说,拆信封的时候,是她最快乐的时候。周晚达告诉许依尘,冬天大雪封山,基本上就会与山下失去联系。有时连部队的补给都运不上山。大多数时候,都得人工去山下抬。把补给背到山上,通常到达山上时,人都冻得僵硬。周晚达说在山上他们的营地前面,有九口大缸,里面是他们士兵自己动手腌制的咸菜。冬天时他们基本上就靠吃这些咸菜度过。有时咸菜吃完了。他们就把盐融化在水里,拿着馒头沾着盐水吃。他说挺好的,自己都习惯了,没有什么受不了。只是想起你时会特别想你。每每看到这些信件时,许依尘都会心疼的哭起来。于是我们就在旁边不停的哄她,告诉她还有两年他就要回来了。回来后,你们就结婚,再也不分开。

-第二年的冬天,整整三个月许依尘都没收到周晚达的回信。她像疯了一般的不安。任我们用各种方法哄她都没用。于是新年打春过后,许依尘便让我们带着她去西藏找周晚达。我们心疼她这个模样,便坐火车陪她去西藏。那真是一个偏僻的地方。我们离开火车后,换了各种当地的交通工具,甚至大量的步行之后。才看到那座宏伟的大雪山。上面是终年不化的积雪层。从山腰往下都是绿色的植被。阳光金灿灿的照射在充满神秘的高原上,闪躲的羚羊,以及傲视天地的雄鹰。我们到达营地时,已经入夜。昏黄的灯光中,有士兵在哨所值班。我们说明来意后,士兵带我们见到了连长。连长哽咽着告诉我们,几个月前,大雪封山,营地没有补给,山下补给运不上来。士兵们去山下把补给给背上来。周晚达背的比较多,渐渐的落后于队伍,后来山上发生雪崩,大雪如同瀑布一样从山上落下,周晚达被大雪埋的无影无踪。等士兵们搜寻到周晚达时,已是几天后,早已经没有了温度。他牺牲了。他成了我们连的烈士。许依尘听后整个人就晕厥了过去。她醒过来,已是第二天的黄昏。醒来后的她整个人不哭不闹不说话。当周晚达的战友把遗物交给许依尘时,她小心翼翼的打开包裹,包裹里面是一封封许依尘的信件,和许多枯萎的格桑花。晚饭时,士兵给我们发了馒头和咸菜,连长尴尬的说,这个时候他们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可以招待我们。可许依尘却大口大口的吃着咸菜,只是眼泪却不停的滴落在手中有些发硬的馒头上。她说,周晚达吃的就是这些东西。

回程的路上,许依尘一直安静抱着那些遗物。空洞的望着连绵起伏的高原。我受不了这个悲凉的气氛,对许依尘说,想哭就哭出来吧,想喊就大声喊出来吧。这是高原,世界屋脊,这是离天堂最近的地方。许依尘一瞬间嚎啕大哭,哭了好久后对着裸露的高原和天空大喊。她说她爱西藏,这个地方埋葬着她最爱的人的身躯。望着那看不到头的辽阔和豁达,有一瞬间我甚至想要死在那里,死的顶天立地。后来的日子,我们去听朴树的演唱会。当朴树唱《白桦林》时。许依尘哭的像个泪人。而我们也都泪湿眼底。《白桦林》这首歌讲述的是,一对年轻的恋人相恋后,在白桦林中刻上了他们的誓言。但随即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小伙子拿起枪远离家乡,奔赴战场。然后女孩在家乡默默等着男孩回来。后来男孩牺牲战场,女孩等成了老人,等到了死的那一天,都没等到心爱的人回来。

-后来,几年后。许依尘嫁人了。有了一个很疼爱她的丈夫和乖巧可爱的儿子。许依尘真的已经没事了吗。我们谁也不知道。只是她说,周晚达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到她幸福。就算不幸,她也要努力幸福。后来有天聚会,她带她儿子过来,还未懂事的小男孩。我笑着问他,长大后想要做什么。小男孩瞪着十分有神的大眼睛用稚嫩的声音回答我,要去当兵,做一名光荣的人民解放军。我听后整个人瞬间麻痹,望着许依尘久久说不出话来。事后,叶梓童告诉我。原来有一种深爱既然可以深入血脉。她从来都没忘记,她只是换了一种方式铭记。叶梓童拍醒陷入回忆的我。对我说,人们有西藏情结就像男人有处女情结一样深重。叶知秋,你为什么那么偏爱青海。我想了想葛娇娇小时候的心愿是去青海,看那如天使眼泪般清澈的青海湖,和湖边成千上万亩盛开的油菜花。顺便再去拍一组属于我们的婚纱照。然后我告诉叶梓童。我想去青海是因为,我觉得如果爱情记得青海湖。我问叶梓童和刘诗雯现在怎么样了。叶梓童说,他被感动了,他妥协了。他觉得自己是时候该有个家了。我问他明明深爱着安意如什么时候彻底就放下了。我接着又说其实不放下也没用了,安意如已经结婚了。叶梓童告诉我,就是去参加过安意如的婚礼后,刘诗雯彻底感动了他。他说那天看到安意如穿着婚纱的样子真的很好看。在新郎的旁边敬酒。不会喝酒的叶梓童那天喝了很多。离开酒桌回去的路上他哭的像个孩子。刘诗雯在旁边就一直哄他。后来实在是没完没了,刘诗雯就呵斥他到底想怎么样,人家安意如已经结婚了你还想怎么样。然后,叶梓童整个人就愣住了。这时刘诗雯对他说,别哭了,没有了初恋,你还有我。叶梓童说从那天起他才真正看到这些年刘诗雯在他身旁被忽略的好。一瞬间,他说他想停止漂泊,想和这个女孩有一个家,过一些很平凡却很温暖的夜。我听后。突然好想苏妩媚。这个一直陪在我身边,等着和我有一个家的好女孩。可是自己还忘不了葛娇娇。是不是,喜欢是浅浅的爱,爱是深深地喜欢。我不知道。但我想,如果我真的清白的话,我也想和苏妩媚有个家,有个可爱的孩子。过些平凡却珍贵的日子。

-到达青海已是几天后。面积庞大的青海湖,无比的清澈。它的确像是天使滴落在凡间的巨大眼泪。我和叶梓童用相机拍下了许多绝美的景色。金灿灿却望不到尽头的花海,低微的山峦起伏。质朴的当地居民,别有风味的当地菜。我对叶梓童说我们现在好自由啊。叶梓童说,其实每个人都是逍遥在外的罪犯。我如梦初醒,浑身发颤。钱包里早已没有了葛娇娇的照片。自从和苏妩媚在一起后,她就把照片换成了她的。但把葛娇娇的照片交给我自己保管。她说我的人生想要重新开始。就得从一点一滴中开始改变。我从行李中拿出葛娇娇的照片。举着它在油菜花海中痛快的奔跑。傍晚时分,我凝望着手中的照片。第一次勇敢的,执着的看着她的眼睛。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幽怨,安静,空灵。我看不穿你的眼睛,藏有多少悲和喜。入夜。我独自一人划着船漂泊在青海湖上。月光轻泄在宁静美丽的湖面上。白日里一望无际的湖面,此时升起了淡淡的雾霾。像是被浓雾笼罩着的眼睛。我点燃一支烟。在烟雾里仿佛看到了十年前的雨夜。那晚,在村子旁的清水河边我和葛娇娇因为一件小事吵的不可开交。暴雨不停的下,我在争吵中推了她一把,然后迅速的跑回了家。因为淋雨,所以第二天我感冒发烧。而我知道,正是我把葛娇娇推进了河里,不会游泳的她,在那个夜晚丧命于河水中。人们都不知道葛娇娇其实不是死于失足溺水,而我自己就是凶手。这些年来我惶惶不可终日,始终不敢生活的心安理得。自从那件事以后,本来就不会游泳的我变得更十分怕水。甚至看见水就有一种想要逃跑的恐慌。只是,我逃不了,有些东西欠的越久却越记得清晰。是时候要还了。回忆结束了。不知不觉我已经划到湖中心了。手中的香烟也已经燃到尽头了。我丢掉香烟,轻轻放下手中照片。整个人轻盈的倒进了湖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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