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木错
楔子
“那一天,
我闭目在经殿的香雾中,
蓦然听见你颂经中的真言;
那一月,
我摇动所有的经筒,
不为超度,
只为触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
磕长头匍匐在山路,
不为觐见,
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世,
转山转水转佛塔,
不为修来世,
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那一月,
我轻转过所有经筒,
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纹;
那一年,我磕长头拥抱尘埃,
不为朝佛,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世,我翻遍十万大山,
不为修来世,只为路中能与你相遇;
只是,就在那一夜,我忘却了所有,
抛却了信仰,舍弃了轮回,
只为,那曾在佛前哭泣的玫瑰,
早已失去旧日的光泽。”
——《那一世》
酥油灯
结缘
我和佛国总是有聊不完的故事。从小时候和母亲一起看《尘埃落定》和土司少爷学习什么叫做大智若愚;从看冯小刚的《非诚勿扰》,第一次接触到属于藏区的绝美诗词《班扎古鲁白阿玛的沉默》(《见与不见》),领略仓央嘉措这位多情才子在佛法与爱情之间寻找平衡;从日夜追看天涯论坛吴恒骑行川藏的帖子第一次知道拉萨这样近却那样远。当然还有无数期的《中国国家地理》杂志,它们似乎都怀着同样一个目标:召唤心灵,让我踏上一段灵魂之旅。
红墙
果然。年05月03日,一个我永远忘不了的日子,那是我本科毕业之旅的开始。拿着手中这张红色的广州——拉萨的车票,心情久久不能平静。西藏,当这个地名不再是出现在梦里的词汇而照进现实的时候,说太多反而削弱了那种期盼。
现在,那种红色的火车票已经伴随绿皮车的消逝而逐渐退出了历史的舞台,然而我们这一代人却还没有忘记用它丈量时间的方式,那是一种令人的感动的形式,可当动车组列车飞奔在未来的车轨之上时,你收获了速度,却失去了感动,就好比当初你从校园的象牙塔出来,走向社会,走向更宽广的人生,得到的和失去的都在。所幸,在那之前我到过西藏。
饮茶
我觉得最地道的品尝西藏饮食文化的方式并不是在玛吉阿米吃高档的菜肴,这并不是说玛吉阿米的饭菜不可口,相反它代表了藏餐相当高的一个水准,而且更迎合汉族人的胃口;这也无关乎历史,因为有情圣仓央嘉措为它背书,在这一点上玛吉阿米同样不会输。问题在于我认为它不够接地气,能每天在那里大快朵颐的藏族人并不多,也不够日常。
我认为最能体现一个地方饮食文化的地点一定要充满人间烟火,这人间烟火于西藏,于我而言是在遍布大昭寺和布达拉宫周围乃至整个拉萨的茶馆,这才是本地人会去的地方。
拉萨茶馆
叫上一壶酥油茶,再叫上一份糌粑,用手不断搅匀,一边品尝高原作物旺盛的生命力,一边回味砖茶远道而来的苦涩。食物和茶的热气与食客不时泛起的烟圈混杂在茶馆上空的空气里,世界各国的语言和天南地北的方言交织在这不足几十平方的空间里,构成了西藏的人间烟火,这也预示了它普通、繁忙一天的开始。
当然了食品和茶的温度也是最能温暖一颗初来乍到的人心的,五月份拉萨的清晨还是带有一丝凉意的。
朝圣
终于走在了去往大昭寺的路上,和千千万万的朝圣者一样。区别是,我是用走的,他们是用三步一叩首,磕头过来的。我没有像其他游客一样过去围观,不仅是因为觉得这样不礼貌,而是从心里觉得:难道不该是这样么?
我的脑海开始跳跃,丰富的画面在青藏高原上翻滚。从冈仁波齐峰,到圣湖纳木错,从扎什伦布寺到玛旁雍错湖。有的时候我在想:没有信仰的民族终究理解不了什么叫做信仰,而信仰的终极目标是让人幸福。藏民虽然物质条件低劣,但精神力量丰硕。
朝圣之路
有段时间,媒体上热衷于评选全世界幸福指数最高的国家,谜底既不是经济发达指数最高的美国,也不是最有绅士派头的老牌资本主义强国英国,又不是风景如画充满童话色彩的瑞士,而是名不见经传的不丹,曾引发热议。无独有偶,《孤独星球》杂志评选的全球最受期待旅游目的地,不丹蝉联榜首多年。如此贫困的国家为何能让人感到幸福?虽仅是一个传媒热点,却让整个文化界深思,人追求的到底是什么这个话题。
究竟是内心平和安详有所信仰还是物欲纵横尽显人性本色?安意如的《日月》恰好可以描述我此时此刻的心境,就像故事的主角尹长生所经历的,“无论你走得多远,无论你将来要经历什么,不要忘了,自己是谁,不要忘了,哪里是你的故乡。当你找不到方向的时候,就是你该回去的时候。从当下开始,比永远踟蹰不前要好。”
西藏孩童
很多来自各行各业的朋友,都不约而同的把去西藏当做是一场启迪心灵的朝圣之旅,更不乏有和我一样对于西藏文化喜欢认同甚至感觉亲切熟悉的朋友。记得我的一位好朋友曾经说过这么一句话,对我启发很大,“我觉得人每年都需要来到西藏这个地方,忏悔罪过,沉浸思索,感悟生命”。
倒不是说我们非得插一面西藏文化的旗帜来彰显自己的独特品味,在思想开放、文化多元化的今天,大可不必。这种朝圣更像是一种文化上的皈依,这种亲切感正是基于文化上的认同。
回来以后,在判断一个人有没有去过西藏这个问题上,我与朋友打趣道:你只要看他的眼神就够了,看他的眼神里有没有信仰的光泽,这是朝圣归来一个人所必备的。
布达拉宫
时间一晃,来到下午三点多,在布达拉宫拍摄日落一直是我的一个夙愿,来到西藏从这个层面上讲也算是还愿之旅。趁时间尚早,我独自拿着相机爬上了布达拉宫对面的山坡,以便占据一个好的拍摄位置,没料到山坡上早已聚满了来自天南海北的各路摄友,因为这个不起眼的地方据说是拍摄布达拉宫最好的角度。和每一个风景名胜一样,一切准备只为等太阳西沉,华灯初放的瞬间。
感情的积淀是需要过程的,而情感的爆发有的时候仅仅需要一个由头。
这由头并不是一个人在日落静静打量布达拉宫的幸福与光荣,而是每当我经过布达拉宫,笼罩在一片神圣庄严的时候,都有所体会:
再美好的爱情故事最后不过是尘封的悲喜剧,总有褪色的一天;
再辉煌的人生故事也会因败给岁月年华而匆匆收笔。
这倒反而让人有了重新审视幸福的冲动,那么究竟什么是幸福?
幸福,就是有人陪你手持颗念珠,
转山、转水、转佛塔,不负如来不负卿。
我想这便是仓央嘉措的答案。
华灯初放·布达拉宫
色拉寺
如果你在拉萨的时间很充裕,我建议你到色拉寺转转,去色拉寺的主要目的是看辩经。不是每一个人都那么幸运能成为活佛,也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德行修成正果,然而在这日日夜夜对佛法的追思领悟中,能明白几分做人的道理,和常人相比戒除一点贪、嗔、痴,活的明白纯粹一点儿也算善莫大焉了,这就是辩经的魅力。通过喇嘛笃定的眼神我看到的是智慧与虔诚。
辩经·色拉寺
探险精神
西藏旅行的底色里肯定缺少不了探险精神。这不单单是讲珠穆朗玛峰这世界第一高,青藏高原这类考验人类勇气与耐力的世界级高峰还有很多,比如卓奥友谊峰,比如希夏邦马峰等等,珠峰大本营本身也已成为旅行者们的朝圣之地。
但能够征服这类世界之巅的人毕竟是少数。你要知道,从古至今,有多少和我们一样的普通人,因为信仰的力量和商业文明的召唤,行走在从尼泊尔加德满都到西藏冈仁波齐峰的朝圣之路上,行走在云南普洱到西藏拉萨的茶马古道上。以至于今天,形形色色的旅客,虽然不再是用脚丈量,却依然驾车驰骋在青藏高原广袤的土地上,忍受着空气的稀薄和高反的危险,挑战人类自己在贫瘠高原上的生存极限,而这一切都只为那最美丽的瞬间。
Jason本尊·希夏邦马峰
破题
文章写了这么长,似乎都还没有理清它与题目的关系。细心的读者会发现,这篇文章与以往的游记比起来,是掺杂我个人经历与主观情愫最多的一篇,它并没有遵循以往,为大家呈现一幅较为宽广的画卷,提供多元的历史文化知识。
这并不是说西藏无景可写,无事可说。相反,这片土地不仅风景秀美,而且发生过如此众多的历史文化事件,比如文成公主与松赞干布的佳话。
但是我觉得这些比起内心的想法,尤其是在这个地方,都显得没那么重要了。每个人心中都应该有一个西藏,在这里西藏无关乎地名,它更像一个宗教。
来西藏最重要的意义,于我而言,就是找到你内心的宗教。
全文完。
Jasonzhangpri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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