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旨的宫人远远看到赵正,忙堆起笑脸候着。
“内子妆扮需些时候,劳公公稍等。”赵正对那宫人道。
“七王爷客气了。”那宫人急忙微微低了低头,以示恭敬。
过了不会儿,安意如和合喜也各自疾步而来,站在赵正身后不远的地方。
“人都齐了,那老奴便宣旨了。”那宫人笑眯眯看了众人一眼,而后展开圣旨,读了起来。
读罢,宫人将圣旨合上,递到赵正手中,施了一礼,“七王爷,赶紧备晚膳吧,老奴听孙公公说皇上这几日火气大,喜欢吃点清淡的解火的,其他的七王爷您看着安排,老奴便不多叨扰了,就此告退。”
赵正对一旁的杨管家使了个眼色,杨管家忙上前递了几锭银子,“有劳公公了,这几个茶水钱您收着。”
“哟,老奴代这两个不成器的谢过七王爷了。”那公公喜笑眉开地对赵正又施了一礼,而后领着那两个小宫人离开了王府。
听闻皇上要来王府用晚膳,第一个急的便是杨管家了,十多年了,皇上还是第一次要来王府,这等大事,他当真是从未遇上过。
“七王爷,您给个主意,这晚膳该如何安排才好?”杨管家忙向赵正讨主意。
“刚刚传旨公公不是说了吗,皇上最近火气大,喜欢吃点清淡败火的,其他的,让膳房里的厨子好生安排即可。”赵正淡淡回道。
赵正此时并不担心晚膳该吃什么的问题,他在意的是,为何皇上忽然要来康平王府用膳?他们虽是一母同胞,但赵广一直对他很疏离,也很忌惮。
赵正也一直知道,他的一举一动都在皇上的监视之中,故而许多年来,他收敛了所有锋芒,寂寂度日,自问并未有半分不妥之处……那皇上此番举动到底用意何在?
安意如也紧张了起来,皇上驾临,是多大的事啊,晚膳之时该穿什么方显隆重呢?
“七爷,晚膳时可需要着王妃制服么?”安意如走上前来,柔声询问。
合喜在后面听了这话,不由暗暗翻了个白眼,这个安意如,就指着她那王妃的身份,得了机会便要招摇。
“皇上来咱们府里,你只管穿戴得体便是,无需那般隆重。”赵正说完便转身离开,不给安意如继续发问的机会。
见安意如讨了个没趣,合喜掩嘴偷偷乐了下,而后道:“姐姐貌美如花,穿什么都掩不住您的芳华,大可不必忧虑。”
这话说的好听,但安意如自然知道合喜话里可没安什么好心,可眼前桩桩件件都是大事,不值得与她在这里逞口舌之快,所以她只是冷冷说了句“你管好自己便罢,旁的用不着你多嘴”,便转身离开了。
众人都散尽,合喜有些兴致索然,她仰脖看着头上锃亮的天空,深深吸了一口气,“秀姑,你小时候去冰面上戏耍过吗?”
“有的。”秀姑在一旁轻声应着。
合喜的眼神里有了向往之意,“我小时候也有过……秀姑啊,你往后嫁人,嫁个平常人家便好,夫唱妇随才是人该过的日子。”
秀姑听着,没有言语。可心里却在想,若是让她选择,她宁愿嫁进王府,做妾也无妨,起码一生的安稳有了,平常人家的苦,喜妃大概是不知道的。
合喜也未再言语,一直仰着头看天空,看了会儿,竟哼着小曲,轻轻地转起了圈。
秀姑四下看看,未见有人,这才安了心。一个王爷的妃子,光天化日里咿咿呀呀轻唱起舞,让旁人瞧了不大好。
合喜一曲未哼唱完,便有家丁从后院一路小跑着出来,秀姑叹了叹嗓,用以提醒合喜。
“见过喜妃。”那家丁见了合喜,急忙施了一礼。
合喜从嗓子眼里嗯了一声,而后冷眼看着那家丁往正门去了。
“这么着急麻慌的是去哪儿啊?”忽然的,合喜张口问了一句。
那家丁停住脚步,回头对合喜恭敬道:“管家命小的去艺兴班请个角儿来唱曲儿。”
听了这话,合喜的兴致一下便上来了,“可说是请谁了吗?”
“何媚生何老板。”家丁回道。
“去吧。”合喜不再多问,对那家丁挥了挥手。
家丁刚跑开,合喜的脸上已经是掩饰不住的欢喜,“何媚生何老板,他的那出蝶恋花可谓美轮美奂,上次听何老板唱戏还是生辰之时,七爷开了个恩,让我去艺兴班听了一回,这次,何老板要亲自来咱们府了……”合喜说着,已经迈步往妍粹苑里走去,“秀姑,快,回去帮我选件得体的衣裳,今儿个可是大日子呢。”
秀姑急忙跟了上去,心里对这个喜妃也是有些哭笑不得,刚刚得知皇上要来用晚膳,她压根没在意,听到要请何媚生来唱曲儿,她却立刻在意起自己的衣裳了,还真是个戏迷呢。
安意如回到如意苑,遣退所有下人,只留桂妈妈一人伺候。
“桂妈妈,我觉得这倒是个机会,你觉得呢?”安意如手里攥着那个小瓷瓶,淡淡地问。
“今儿晚上皇上来用膳,她名不正言不顺自然没那个身份到场,再者后厨如今一定是忙着乱着呢,事后追究起来也不大容易,所以王妃说的对,这确是个好时机。”桂妈妈也是个精于谋划的。
“那便着手办吧,省得夜长梦多,记住,仔细着点,别留尾巴。”安意如说着,将手中的瓷瓶递给桂妈妈。
桂妈妈接过那瓶子,轻声应了句“是”。
“行啦,让春丫进来,帮我梳妆,”说着,安意如又皱了皱眉,“这个春丫笨手笨脚的,也不知何时会变得机灵点……知翠呢?腿好了没有啊?”
说起来,知翠在安意如身边也伺候多时了,用起来还是要顺手些的。
“好了,被杨管家派去千福院伺候了。”桂妈妈回道。
安意如眼睛瞪了起来,“她是个什么东西,也配用本王妃用过的婢女。”
“王妃您息怒,也不差这一时,水沟里的小虾还能变成海里的龙王不成。”桂妈妈如此劝道。
安意如想了想,这才冷哼一声,“也罢,今儿个皇上要来,我这个王府的女主人可要好生替咱们王府撑着门面。”
安意如一向如此,自视甚高。觉得自己在王府之中举足轻重。
千福院里,知翠已经过去伺候,沈悦兮回来之后,她便过来问安。
沈悦兮看了看她,“腿好了?”
“是,”知翠说着又急忙屈了屈膝,“听杨管家说是姑娘的主意才让我这双腿保住了,多谢姑娘了。”
“举手之劳,不必道谢,眼下也没有旁的事,我想歇息会儿,你们都下去吧。”沈悦兮淡淡说了句。
沈悦兮是如此淡漠的性子,让知翠有些意外。但想想安意如私底下的跋扈,知翠也便释然了,能做主子的,又有几个是和气的呢?
出了屋子,周妈妈小声对知翠说:“她性子就那样,甭说跟咱们了,跟七王爷都从来没有个笑脸儿,等着吧,早晚有她吃亏的时候。”
“我倒觉得姑娘虽然面子冷,心却说不定是热的。”不知为何,知翠竟开始维护起沈悦兮来了。
“唉,管她是冷的热的,咱们做下人的好生做好自己本分,好生伺候着就行了。”周妈妈也圆滑了下。
知翠听了这话,笑笑,“周妈妈说的是。”
她们在外间候着,隔了些时候,便有婢女悄悄跑来递话,“今儿个皇上回来咱们王府用晚膳,府里人手都派上了,就你们这儿还清净。”
听到皇上要来,周妈妈和知翠自然也是有些意外和新奇,虽则在王府里做事,但属实她们还从未见过皇上。
“不过,你们这院尚没有名分,故而不得召见,知翠你在这里候着,杨管家让我喊周妈妈去膳房帮忙,急着呢,我们先去了。”来的婢女压低了声音,对知翠说完这些话,便拉着周妈妈走了。
知翠看着周妈妈和那婢女的背影,有些怅然,又有些轻松,惆怅的是见不到皇上,轻松的是千福院是个难得的清净的地儿,这位主子姑娘虽然冷淡,却也没有那么多的事儿,见了皇上又如何,往后大把的日子不还是要在府里伺候着,找个好伺候的主子才是最重要的。想到这里,知翠又开心起来。
暮色将临时,皇上入府。微服而至,带了两位贴身侍卫以及孙得禄。
赵正携安意如,合喜,及府里的诸多下人在门外恭迎皇上。
赵广见到赵正,面上带着微微笑意,待众人施礼完毕,他上前扶起赵正,“今日忽而念起你,微服至此,不必多礼,你我兄弟好久未曾见面聊聊了。”
赵正笑了笑,“有劳皇兄念着,母后可还吗?臣弟也是不孝,许久未曾进宫看母后了。”
“你无事可以多去宫里走动走动,母后常常念着你呢,今日有些仓促,不然便带母后一道儿来了。”赵广说道。
兄弟二人,如此一路低声说这话,一路往王府的膳堂里走去。
安意如腰身和头挺得直直的,跟在赵正和赵广身后不远处,脸上带着志满意得的笑意,她最爱的王妃身份,此刻使她倍感荣耀。
合喜则有些心不在焉,走着走着便回头张望,心里暗暗琢磨着,也不知那何媚生何老板何时会来,得空跟他讨教下唱曲儿的事儿也是好的,这可是难得的机会。
快到膳堂时,赵广停住脚步,四处看了看,“这王府朕也有些年头没来了,整日介闷在宫里,人都要闷馊了,左右不急着用膳,你陪我四处走走罢。”
赵正倒想不到皇上会有这般雅兴,点了点头,“臣弟乐意奉陪。”
瑭恩
化缘,谢施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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