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门

北京我们短暂相聚的家


————关于阿馨娜尔《我的工作报告》的感想

???出于某种原因,本来我不想再露面,然而当我看到娜尔的《我的工作报告》,字里行间所透露出的无以挥去的庄严,内心突然有一种神圣而强烈的涌动,它像早潮澎湃的海水,将我深藏心底的肺腑之言推纳而出,索性,暂且抛却一切可能的危险,在此向各位姐妹一吐为快。

??当我们的剧作完成之后,几经辗转,终于又坐回自家熟悉的沙发上,习惯性地从纷繁芜杂的电视剧目中搜寻自己喜欢的极为少数的节目时,脑海中却顽固而清晰地再现出两个月前的画面------

??在那个临时属于我们的安静而舒适的家里(我要将娜尔的公司称之为家,因为在我们心里,她确实就是我们北京的家,三个苦命而又幸运的剧作者的家),首先迎接我的是一张令人惊艳的脸,那蓦然回首时闪现于漆黑双眸的真诚和惊奇,热情与关切,让我们曾经产生共同的“相逢何必曾相识”的知遇之感,而在那张娇艳的颜面之下,却是我不忍睹的瘦弱之身,当她极其n不便地扑向我,像一个久别的小妹扑向自己的姐姐撒娇时,我的心在那一刻震颤了。任何一个爱惜美丽的人都会为她的容颜与身体的强烈反差而产生深切的同情和遗憾,会在内心不由得咒骂不负责任的造物主,为何要将这得来不易的美破坏。然而当我和她同行于北京宽阔的街道时,霓虹灯下,她的双眸闪烁着一种顽强和自信,眉宇间神采飞扬,言谈中快乐洋溢,我常常会忘却我的烦恼以及对她的身体缺憾所产生的遗憾。而当我要扶助她走过不平的路坎,她那扬起的手和不屑的脸告诉我:我能行!我伸出的手不由得退缩了,内心的钦佩却油然而生。

??是的,那是我三十多年生涯里所亲见的第一个让我钦佩的人,而这个人才不过21岁,有一头飘逸的长发,一张俊美无比的脸,一双被疾病残损过的腿,一颗真善美的心。我们都亲切地叫她“冰冰”(就是现在已经成名的安意如,可惜我竟然连一个照片和签名都没有留下)

??娜尔是我在北京见到的第二个令人钦佩的女性,她坐在自己宽大的办公桌后,一双少见的明眉和慧目闪耀着知识女性的干练和睿智,抛开我们的工作关系(在工作中娜尔是我们的领导者),单从一个普通女性的视角观看,微笑在我眼前的是一个秀外慧中的年轻女性,她的罕见的浓眉使她区别于汉族女人,而那张尖尖的下骸和白皙的肤色却又流露着汉族女人所没有的秀气,虽然长时间的超负荷工作使她无暇顾及保护自己的容颜,然而她的永久的魅力却是短暂的外表所难以承载的,常常是一个奇思妙想,一句高谈阔论,就令我们讶异非常,难以相信这是出自一个身边年轻女性的智慧,在此也许我该检讨一下自己,因为我作为一个女性,也许低估了自己同类的能力和智慧,使自己的不自信累及到了别人,那真是应该大大地批斗的,我愿意再一次接受各位姐姐妹妹的批斗,虽然在此期间我接受的批斗已经为数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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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个向我走来的,是我们大家共同的姐姐——丽娘。确切地说,应该是她的轮椅向我们慢慢驶来,她就坐在那张已经很旧的轮椅上,神态亲切而自然地朝我们微笑着,岁月的磨痕虽然已经刻在她步进中年的脸上,却难掩她天生的秀色。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她的言语中流露出的长者风范和真诚关怀,仿佛站在她面前的,都是一些需要她关怀的同胞姐妹,而她自己的身体条件却从来不曾放在心上。我始终很内疚,作为一个健全的女性,在和丽娘姐姐合作的两个月里,因为种种原因,没有能够尽到一个健全的妹妹应该给她的照顾,反而还要得到她的鼓励和安慰,她始终以她的顽强毅力感化着我,而我最终却没能摆脱自我的懦弱,重新屈服于命运的安排。这是我自己的遗憾,也是各位姐妹们的遗憾,对此,我只能深深地说一声:对不起,各位姐姐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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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工作是艰难的,难在我们要投入的是一项伟大的任务,难在我们都是在剧作方面从无触及的新手,虽然这里面,丽娘姐由于她的小说和童话创作已经较为知名,但动画剧本她也是初次接触,而我和如冰,更是初出茅庐的无名之辈,在写作上,冰冰这个小妹妹比我要强得多,目前她即将出版自己的长篇小说,靠稿费走遍天涯海角的梦想也已经为期不远,但是无论怎样,我们面临的处境是一样的,那就是这个动画剧的高难目标和制片人的苛刻要求,说实在话,每当我们的剧本被娜尔轻轻的一句话推翻之后,我们每个人极力装出的平静的外表下都掩盖着一颗剧跳的心,那些都是我们鏖战多日的心血啊,却一下子被打入冷宫,甚至要走向死亡,一个个成型的婴儿就这样夭折了,几经磨合,几经历练,直至最后我们已经习惯听到娜尔的“这个剧本感觉还是不对,我们再商讨商讨”,我们居然面不红,心不跳,泰然自若地对待这种否定,不能不说是我们从事这个剧目创作后的一大进步。我们也曾在私下里讪笑自己,尤其是我本人,对待别人的批评一直非常敏感,甚至略微的一点旁敲侧击都难以接受,如今居然也能够微笑着承认“我知道了,我会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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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公移山是艰难的,而我们的剧本创作有着和他同样的艰难。因为我们要面对的还有身体的疾病和心灵的创伤。“天将降大任于斯人者,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起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韧性,曾益其所不能。”两个月的合作,熬尽了四个女人身体和心灵的积存,就像娜尔所说的,三个剧作者只有我拥有一个健全的身体,然而我却由于工作和家庭的阻力,不能全身心投入剧本创作,给两位本身就患有疾病的姐妹带来更大的工作压力,她们的超负荷工作任何人看了都会不忍,然而她们却忍受了,并且完成得非常出色,她们凭借自己空乏的身体完成了剧作的绝大部分,留给我这个身体健全的人的,是一种深切的感动和钦佩。所幸我们还有一个身体同样健全的制片——娜尔,在一个个路口面前,她给我们指引着方向,在每一次迷茫之时,她都会及时地帮我们拨开迷雾,使我们能够顺利航行,最终到达胜利的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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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我们的工作又是美丽的,快乐的。闲暇下来,我们也会高歌一曲,畅谈一番,说一些姐妹间的悄悄话,快乐地品尝彼此心灵的秘密,我们会故作长者的神态,教育冰冰:冰冰,不要那样嚣张地讲话哦,要有淑女风范,笑不露齿-----然而冰冰还是常常在公司里旁若无人地隔着门大喊:姐姐,姐姐-------大有语不惊人誓不休的气势。丽娘姐常常给我们讲她和她的家庭的故事,每一个故事都饱含她人生的辛酸和甜蜜,甚至她的美丽的初恋,她的关心体贴的丈夫,都无隐瞒地展现给我们,在打趣丽娘姐的同时,我又常常心生欣羡和钦佩,羡慕她的幸福家庭,钦佩她的驾驭能力。一个坐在轮椅上的新嫁娘,能够日积月累成为一个新的家庭的中心,没有超常的智慧和驾驭能力如何实现呢?而我作为一个健康的人,却不能达到,又何尝不无遗憾呢!至于娜尔,我们对她是敬而不远,她常常在忙碌的工作之余走过来,和我们一起讨论,许多经典构思从此诞生,也常常和我们一起谈些小女人的悄悄话,然后我们四个人开心大笑,没有任何的顾及,因为这里,此时,完全是我们女人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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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不了一个个挑灯夜战的日子,冰冰俯镜看着自己巨大的黑眼圈,本来就占据了脸部很大面积的眼睛此时显得越发大得出奇,于是娜尔给我们带来了眼贴膜。女人可以不要金钱,不要生命,但是,女人不可以不要美丽。于是在一个个雄鸡报晓的清晨,我们贴着心爱的眼贴膜酣睡了。

???也忘不了丽娘姐顶着多病的身体,陪我们奋战的日日夜夜,各种病魔和她争抢着时间,她只能靠半夜里一点无糖的饼干和牛奶积攒更多的体力(她的身体条件限制她对多种食物不能食用),每一天战争结束,看着丽娘姐拖着疲倦的身体一点点蹭上床位时,我的心中都忍不住一阵剧痛。

???更忘不了每日匆匆难见的娜尔,她想尽办法给我们添加营养,补偿透支的身体,而自己却从来不能按时吃上一顿轻松舒适的美餐,常常在连日连夜地工作之后,惊讶地想起自己已经三餐未进了,而她工作的时候,我们是不能打扰的,所以只能望着一次次剩下的餐饭而空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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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我们的任务终于告一段落,取得了第一阶段的胜利,我们的暂时的家也终于宣告解散,在分别面前我们没有眼泪,唯有希望,对我们剧作的希望,对我们个人的希望。无论哪种希望,都是我们这个临时家庭的希望。为了她,我们会不遗余力,随时迎接可能而来的新的任务。

???在最后告别之前,我觉得有必要再提到几个人,他们为我们的剧作同样付出了劳动,那就是娜尔的妈妈,我们的阿姨,她坚持给我们做出可口的美食,还常常对我们不无同情地说道:“唉,瞧把你们几个累的------”言语不多却深情饱满,让人终生难忘。在我们的家庭里其实还有一位乖巧美丽的小姑娘,她给我们的生活起居送来诸多方便,甚至还给我们的故事发表自己可贵的意见,她没有现在年轻人张狂的个性,总是习惯乖巧地看着我们工作,在适时的时候给我们端茶送水,甚至帮我们煮饭,洗衣。我也永远不会忘记在我临走前,她轻轻地陪我走到门口,然后微笑着送我一句:“阿姨慢走,回家要小心!”那是一个16岁女孩能够想到的体贴话语么?然而那确是一个16岁女孩对一个成熟女人的关心,她让那个女人在出门之后泪如泉涌,这句话也将被她永记在心。此时,她就想对这个女孩说一声:“谢谢,丫丫。你不愧是丽娘姐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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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言万语难诉衷肠,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暂时抛却纷繁的感想,对姐姐妹妹们说一声:“珍重!清秀不会辜负任何人的期望!沉默是短暂的,希望是永恒的。”

???最后,我要用一个很俗的结尾来做结: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没有经过几位姐姐妹妹的同意,再现了我们那段生活的一些点滴,如有不妥之处,请你们原谅!)

清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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